懒惰的澳洲人  

                ──“我看澳洲人”之七 ¤ 哲夫


     国立大学西侧的德理路(Daley Road),虽然建在校园里,但却是一条十分繁忙 的交通要道。路西边全是学生宿舍,每天朝九晚五,少不了熙熙攘攘上下课的学生 人流。澳洲的学生历来大大咧咧惯了,全然不管来往的车流,好在驾车者都受过严 格的交通规则训练,只好停下车来耐心等待。偶尔的交通阻塞是绝对避免不了的, 但时间长了,难免不潜藏一些更大的事故隐患。

     学生会开始同学校当局进行马拉松式的交涉,且终于有了结果。这不,十来个 工人搬来施工工具,准备在德理路修建两个行人安全岛。这点活计,在中国特别是 广州,十来个人充其量两三天就可以完工,不然,就只有喝西北风的份。

     可这里的工人兄弟整整干了五周,才把路面拾辍乾□。至于栽花种草,还得等另一 批人来接着干。施工这一段时间,我每天上下班都坐公共汽车经过这块“工地”,亲 眼见识了澳洲工人兄弟悠闲散漫的“工作作风”:一会儿彼特去开收音机,一会儿是 约翰站在一旁抽袋烟,再不就是威廉和罗伯特讲起了笑话。反正按一句中国老话就是 “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全然没有一点做事的样子”。这样不紧不慢,精雕细琢,何 时才能完工?我在心里暗暗为他们着急。实在忍不住了,就把这事悄悄告诉一位澳洲 朋友,谁知他听了之后反过来安慰我说:“No Worries!”(不要着急!)。

     初次听到澳洲人对你讲“No Worries”时,你会不禁为澳洲人的善解人意而感动。 听得多了,特别是当你事情紧急火烧眉毛时,他还照样说“不要着急”,你就不禁 会想,他这句话究竟是安慰别人还是安慰他们自己,抑或这句话本来就是他们的口头 禅和座右铭?若真遇到急事,似这般拖泥带水,岂不耽误大事?我租住的地方属于国 立大学的房产,因为年久失修,需要经常修修补补,不时有一些专业公司的工人在过 道甚至家里敲打不停。有时来修补信箱,有时则是更换地毯;有的是维修地板楼梯, 有时是粉刷门窗墙壁;至于草长长了需要修剪,厨房厕所的甚么零件坏了等等,更 是经常的事儿。平心而论,这里的工人十分专业,也颇有敬业精神,常常是你刚从 睡梦中醒来,他们就已经开始干活了。虽然质量是没说的,但他们干活普遍速度慢, 效率低,常常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往往要经过连续几天的不紧不慢的敲打,有时, 实在忍不住了,禁不住会向他们打听一下进度,他们同样会微笑地告诉你:不要着 急。

     我时常在朋友面前感叹,澳洲人真是一个悠闲的民族。他们上班不紧不慢,坐 公共汽车不紧不慢,在柜台接待顾客不紧不慢,到公司谈生意也是不紧不慢,最悠 闲的地方还是他们可以在上班的空隙合法地、悠哉游哉地品尝上午茶和下午茶。好 多朋友不同意我这种“褒奖”之言,他们争辩说,澳洲人的生活方式哪里是悠闲, 分明是懒散。澳洲人的懒散可是在全世界都出了名的。

     的确,在香港、广州过惯了快节奏生活的人,若到了澳洲,必定会觉得是到了 另外一个世界,甚至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纪。前些日子的一项调查表明,大多数澳 洲人宁愿在家休息,也不会为高工资和补贴而加班,引起舆论的不少议论。甚至生 活方式与澳洲人颇为接近的加拿大人也感到纳闷,上午工作时间长,中间休息一下, 喝点咖啡还可以理解,下午竟然还喝一次,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澳洲人衣着随便,在世界上很有些名气。除了在政府部门和大公司工作的职员 外,其它人的衣着一律以随便轻松为原则。在大学,教师穿拖鞋、短裤上课者决非 凤毛麟角,至于上课的方式和姿势,更是千奇百怪。来上课的学生也不是“省油的 灯”,东倒西歪者算是讲礼貌的,有的高翘着光脚丫子,旁若无人;有的乾脆闭着 眼睛睡觉,在教授跟前拉起了“风箱”。这里的中小学都是每天九点上课,一到九 点钟,上课铃声响起,任课教师照例到门口迎接学生,我每次送小女上学时,都会 发现一些家长穿着睡衣、睡眼朦胧地送孩子上学,迟到者每天竟有一半左右。

     还有一点让我们难以接受的,就是澳洲人爱打赤脚的习惯,她们不仅在家里打 赤脚,而且还打赤脚上街,有时出外旅游,一到目的地,他们往往争先恐后将鞋袜 脱掉,当起“赤脚大仙”来。

     记得有一次英语课,老师要各国来的留学生谈在澳洲的观感,在谈到最看不惯 澳洲人甚么习惯时,一位韩国学生回答说,他最看不惯是在大街上有人赤脚行走。 这个观点立即得到来自日本、中国以及香港、台湾地区的学生的赞同。看来,在东 方文化中,打赤脚同不卫生、不文明是联系在一起的。当然,外在自然环境的不同, 也是造成这一习惯的重要原因。

     从一定意义上说,澳洲人这种懒散的生活方式是这里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的必然 产物。澳大利亚是一个“幸运的国度”,地大、物博、人少,人均占有资源居世界第 一。这里物产丰富,畜牧业发达,肉食充裕,牛奶质量优良,乳制品种类繁多。再加 上澳洲四面环海,与世隔绝,过去澳洲人便认为这里甚么都好,是上帝所赐的人间天 堂,于是,不思进取,一昧享受。在这样的物质条件下生活,一不小心就会长成个肥 胖人。刚到澳洲,有人就半开玩笑似的告诉我,澳洲人懒散得很,生长出不少“肥婆”, 这也是澳洲一大特徵。因为澳洲人组织家庭之初,男女双方都参加工作,在把家建 到一定基础,特别是有了小孩之后,许多妇女会选择放弃工作回家带孩子,做主妇, 于是,不少妇女人到中年便开始发福,并且一发不可收拾。此外,澳洲是一个现代 农业国家,农牧业十分发达,澳洲人的食物以品种丰富和营养价值高而闻名于世。.

     据说澳洲人均动物蛋白的摄取量,仅次于美国和新西兰,居世界第三位。吃得太好, 自然容易发胖,澳洲人不仅中年发胖者增多,而且还有幼龄化趋势,常见到一些六、 七岁的孩子,体态蹒跚,让人顿生怜意。虽然澳洲人天性喜爱运动,不少人还采取 措施节食减肥,但肥佬、肥婆依然层出不穷,蔚为壮观。其中竟然有一些人长成 “超级”肥婆,他们的身段像座“巨无霸”,有的连日本的相扑运动员也自叹弗如。 在服装商店,特大号衣物十分畅销,销售量每年都在增长。话说回来,“肥胖”本 身并不是罪过,不应受到歧视,但这在澳洲却成了一件令人政府、社会担忧的现像。 澳大利亚法律规定,国家有义务向身体肥胖的居民预付医疗保险金和保健费,由于 澳洲男人中有55%的人超重,女性中约有40%的人超重,政府每年花在肥胖者身上的 保健费就高达4亿澳元。这可苦了澳洲移民当局,他们不得不采取措施限制体重超 过84公斤的移民入境,以减少政府负担。据说在1993年,一位来自英国的妇女由于 体重大大超过移民局规定的限额(体重113公斤)而被拒绝入境。这在世界上都恐怕 是绝无仅有的先例。

     就连参加朋友聚会,澳洲人也是散漫有方,不大守时。中国人约会,除非特殊 人物,总会先到几分钟,以免主人不快。在澳洲,这条原则派不上用场。我的英语 老师、一个地道的澳洲人曾向我们面授机宜,谓这里通行的规则是,在约定时间半 小时内不算迟到,若迟到一个钟头需向主人当面道歉,如果迟到两个小时那就要提 前给主人打电话了。好在西餐是流水席式的吃法,自我服务,自得其乐,早到迟到 就餐并不受影响。若是吃中餐,讲究步调一致,迟到二十分钟也属大不敬,若迟到 一个小时,那么,要么是等待者忍受饥肠辘辘,要么是迟到者面对杯盘狼藉,想想 便知其场面将会何其尴尬!

     这一切自然会反映到澳洲人对婚姻的态度上。澳洲人婚姻观念之随便,在世界 上颇有名声。澳大利亚法律承认同居(即事实婚姻)的合法性,所以同居或先同居 再结婚的现像十分普遍。由于女权运动的发展,婚姻神话的幻灭等多种因素,越来 越多的澳洲人不愿意轻易交出个人的自由,铐上婚姻的锁链。最新调查发现,澳洲 人婚姻观念越来越淡薄,成婚率也跌至一百年来的新低点。澳洲国家统计局最近公 布的数据显示,44%的澳洲男子和42%的澳洲女子从未结婚,而维持同居关系的澳洲 人却比1991年大幅度增长,1991年只有58.4万人同居,现时却达到74.4万人。目 前澳洲的离婚已经高达50%,即每两对夫妇便有一对离婚。分析人士称,这种状况的 出现,是因为澳洲人生活过于随意、散漫,生活责任心较以前已大打折扣;社会和 政府往往给予离婚人士较多支持,而不是对婚姻濒临破裂的夫妇给予及时指导。现 今澳洲人的生活态度是,一旦婚姻出现问题便予以放弃,而不再采取措施进行挽救。

     澳洲人在婚姻大事上如此随便,但在性事上却从不马虎了事。一项由安全套制 造商Durex在全球14个国家向年龄介乎16-40岁的人士进行的调查表明,澳洲人以每 年做爱112次而和美国人及法国人并列为世界最佳性爱伴侣,他们因在各方面都表现 出色,获得加分,成为世界上第一号大情人。而澳洲悉尼则成为国际最佳性爱城市, 获得49%的认同。香港人则是最差的性爱伴侣,据调查他们做爱次数最少,维持时间 最短,以及不大理会对方是否满足等等。说到这里,突然记起一位据说是作家的上 海来的女人施国英,曾在悉尼的华人报纸上抨击中国男人如何差劲,表扬澳洲男人 如何了得,在华人社区造成群情激愤的事。如此看来,施大姐所言应是亲身体验, 并非空穴来风。

     澳大利亚是国际上少见的高福利国家,其社会保障只有少数北欧国家可与之媲 美。这种制度把澳洲人“从摇篮到坟墓”都照顾得颇为周全,若不追求豪华奢侈, 普通澳洲人可以高枕无忧,尽可悠闲度日。澳洲的两党政治,甚么主张都可以提出, 但就是社会福利这一块不能动摇,否则,必定会大失民心。高福利本应以高效率为 基础,但事情最后却走到它的反面。当中国人正逐步告别“铁饭碗”之时,澳洲人 却仍然照旧躺在“大锅饭”上过日子。澳洲人为这种高福利所付出的代价就是人们 工作缺乏动力,经济发展缺乏后劲,整个社会缺乏活力。

     据说澳洲人不仅自己工作懒散,而且还不大乐意见到其他人努力工作。一百年 前,华人在澳洲之所以遭到残酷迫害,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中国人过分勤奋,竟然不 懂享受。时至今日,澳洲人的心态没有变化,只是表现方式改变了。我的朋友W, 在英国获得博士学位后,应聘到澳洲国家联合研究中心从事博士后研究,现在已是 该中心的研究员。他的感觉是,澳洲的科研人员没有英美国家常见的敬业精神,一 些人不仅自己不努力,成天不做甚么事,也不愿意别人努力工作,时刻担心别人超 过自己,抢了自己的饭碗。对努力工作的同事,轻则风言风语,重则示以脸色,而 一旦他人作出了成绩,又会争先恐后参加分享。所以,W到澳洲以后,也一改以往 的工作风格,上班轻松应付工作,下班则逗逗孩子了事。一年前,他和一位澳洲女 同事一同申请新加坡的两个研究职位,双双获得成功。没曾想这位女同事半开玩笑 地对他说,如果你在新加坡还如此用功,我可要丢饭碗了。虽然最后两人都放弃了 这一职位,但他很有感慨地说,澳洲这个地方,悠闲养老也许不错,干事业还真不 是地方。

     我的同事D,也是一位十分勤奋的人。虽然他同样朝九晚五地上下班,但他自 觉实行起七日工作制,每周六、日照常在办公室工作,其他的一切均置之事外。说 实话,比起那些起早贪黑开夜车的中国同行,D的表现也不过尔尔,何况,中国人提 倡笨鸟先飞,且作学问重要的是成果,如何安排时间又有甚么关系!我一直认为这 里的同事会对此熟视无睹,习以为常。D在中心工作已经三年,虽然平时身上免不了 有些中国学者的怪癖,还有点在美国留学时染上的语言表情夸张的小毛病,但和同 事关系一直还算融洽。当D完成合约转赴海外时,这里的同事为他举行了一个BBQ欢 送会,而且还许诺送他一件神秘礼物,最后,当那一层漂亮的包装纸被捅破时,一 个造型精致的茶杯出现在众人眼前,上面的英文竟然是Workholic(工作狂),D得 到了他应得的“荣耀”,真让人匪夷所思!

     比起工作不努力的澳洲人,澳洲社会还有更为懒散的一族,这就是我们通常所 谓的“乞丐”,澳洲人称他们是“无家可归者”(Homeless)。照理,澳洲的社会 保障位居世界前茅,即便失业者,靠吃救济也能活得有滋有味。这么多的人宁肯做 乞丐,显然非一个“穷”字可以解释。亚洲人初到澳洲时,都是人地生疏,远比这 里的澳洲人艰难,但他们总是含辛茹苦,勤俭持家,却没有人愿意四处漂泊,过无 家可归的乞丐日子;有些人甚至连政府救济也不愿去领,唯恐这样会留下甚么不良 记录。真是物以类聚,人分九等,这些专门“走四方”的澳洲人,已经习惯于四海 为家的生活方式。这些人“职业”不同,街头卖艺的、红绿灯前擦车的、伸手要钱、 大街上拎着酒瓶东游西荡的,都是他们的“道友”。

     澳洲人百分之七十以上都住在城市里,这里也是乞丐“荟萃”的地方。平心而 论,在澳洲,通常意义上的乞丐,破衣烂衫、蓬头垢面者并不多见,我在悉尼、墨 尔本曾见到过,堪培拉几乎没有。到处游走、零打碎敲地讨钱者倒是时常见到。刚 到堪培拉的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想到周围熟悉一下环境。刚出门,就见后面一个 人在急匆匆地赶路,正想着“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就隐约听见后面那人在 用英语说“打扰”(Excuse Me),一看是个乞丐,找我讨烟抽,又问我有没有零钱, 我刚到,两者皆无,只好从口袋中掏出口香糖打发他走人。听一位朋友说,澳洲还 有一种富家乞丐,他们并非无钱度日,而是视乞讨流浪为刺激者,有些人还是嬉皮 士。吃惊之余,只好感叹人心不古。

     在墨尔本闹市区的公园或者悉尼的环行码头,稍不留神,就会碰到会动的“活 雕塑”,这些人大可称之为“艺术乞丐”。他们在脸上和全身都涂上仿雕塑的金色 或银色的萤光油彩,自顾自的表演,那动作很像机器人,眼睛一眨都不眨,其站功、 静功确实了得,摆好一个姿势可以半天纹丝不动,面前铺上一块布或放着一顶礼帽, 不就是手里捧着个杯子,无言地要你放钱。每有游人凑到跟前,放下几枚硬币,活 雕塑便会转过身来,露出笑容,摆好姿势让你照相。这样的乞丐颇有艺德,常让游 客奉送金钱时心悦诚服。

     随处可见的还有不少街头卖艺者,他们不像中国的街头艺人,要围成圈划出地 盘,每到精彩紧要之处,就要停下来买个“关子”,捧着个托盘走一圈收钱,有时 还让猴子代为出马。澳洲的街头艺人通常在商业中心找一处荫凉所在,这些人从不 伸手讨钱,而由路过欣赏的人士随意回赠。拉琴的把琴盒打开放在地上,自顾自沉 浸在音乐里;唱歌的在地上铺一块布,而后拿起吉它很忘情地唱起来;画画的则把 一顶毡帽倒置于画架旁,随意和路过的人聊天。至于听众、观众是否回馈金钱,仿 佛是无关紧要的事。当然艺术是有价的,每次我从这些街头艺人面前经过,都会停 下来欣赏他们的演唱和洒脱,然后趁演出空隙放下几枚硬币,再轻轻离开。

     街头献艺的“活雕塑”、绘画和演奏还算是高雅的,红灯前的擦车族才算惊心 动魄呢!在堪培拉,就有几位活跃在交通要道口的“马路天使”式的人物。每次开 车从诺斯本大街进堪培拉市中心,遇到红灯停车时,总会有人拿着水刮子从树荫下 一溜小跑过来问你要不要擦车,你别以为自己碰上了活雷锋,擦完了车可是要钱的。 这些人穿得有些破烂,但干活极为麻利,擦车前必会徵求车主意见,决不强行为之。 我拿不准他们擦车是出于乐趣,还是因为生存需要,若是后者,我想他们如此风餐 露宿,每日所得决不会太多,因为我时常见到,在这块红绿灯交替变换区,车主大 多不愿花时间擦车,很多时候,这些擦车者都是匆匆而来,泱泱而归。偶尔有人愿 意擦车,也只能挣几枚硬币,凭此何以维持生存呢?

     偶翻史书,竟然发现澳洲历史上从来不缺少“流浪一族”,有心者完全可以写 上一本大部头的专著。澳洲最早的流浪汉是服刑期满后不愿回英国,又懒得参加开 发澳洲的囚犯。这批人后来在“淘金时代”变成剪径的强盗和江湖骗子。他们不像 现在的流浪汉以城市为基地,而是活跃在澳洲广阔的内陆。这批人的有很别致的行 头:头戴旧毡帽,帽沿缠绕着一个个软木塞,是用来摇头赶苍蝇的;背上背着一个 行李卷,英文俗语称之为“Swag”,流浪汉们则把它女性化地称为“玛蒂尔塔” (Matilda),他们在旷野里抱着行李卷跳舞被称为“玛蒂尔塔华尔兹”,再就是随 身带着一两个粮袋(Tucker Bag)和腰挂一个煮水用的铁壶(Billy Tea)。这批人 独来独往,偶尔有条狗作伴,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他们季节性地流浪于各个牧场 和农场之间,主要靠替人剪羊毛、采摘水果、收割农作物或修剪篱笆等临时散工过 活。按照澳洲的传统,牧场和农场有照顾流浪汉的不成文的义务,一旦流浪汉上门, 就算没有工作做,至少也要留他们住一晚上,第二天再送他们一些基本生活物品让 他们上路。一些十分懒惰的流浪汉专门选择黄昏时刻投宿农牧场,他们也有个称呼, 叫做“夕阳客”(Sun Downder),到了20世纪中叶经济萧条的时候,不少城里的失 业人士加盟流浪汉队伍,农牧场几乎天天要招待“夕阳客”,更有一晚超过一百人 的记录。据说流浪汉们也有自己的游戏规则,他们彼此交换情报,知道各农牧场的 招待方式和慷慨程度,有选择地投宿;有的先把满袋粮食藏在隐秘的地方,提着空 袋投宿农牧场;如果遇到过分吝啬刻薄之辈,他们还在夜晚进行捣乱,使农牧场受 到损失。所以,农牧场主招待流浪汉也抱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心态。由于流浪 汉的行为和作派被著名诗人佩特森(Paterson)以浪漫化的方式写入《肩囊旅行》 中,结果成为城里人羡慕的对象。其实,流浪汉虽然自在逍遥,但时刻与孤独和寂 寞伴随,也时常为贫、病、酒精和毒品所困扰。不过,日益庞大、人满为患的流浪 汉队伍的存在,迫使政府采取积极措施,改善澳洲的社会福利政策。

     无家可归的乞丐问题显然是澳洲政府的一处隐痛。政府也曾拨款给无家可归者 盖房,可是就有人喜欢到处流浪;政府也没少给失业人士发放救济金,但有人宁愿 拿着这笔钱买毒品;许多澳洲人不懂得节俭,也不愿意工作,呆在家里领救济还算 良民,流浪四方不惹事也算过得去,怕的是那些光吃救济不干活还时刻危害社会的 人。这就是今日澳洲的现实问题。

     早在1964年,澳大利亚《新闻公报》周刊编辑唐纳德霍恩写了一本抨击澳大利 亚社会弊端的书,并用讽刺的手法将该书取名为《幸运的国度》。作者当初取这个 书名本来是贬义,没想到执迷不悟的澳洲人竟反话正用,都接受这一书名的字面意 义,把它当作表达自己所过的安乐生活的一句澳大利亚俗语,反复引用,津津乐道, 让人大跌眼镜。的确,澳洲人虽然面对的自然环境得天独厚,经年没有战争动乱, 而社会福利也只有北欧国家可与之媲美,生活非常舒适。但是在一个没有生存压力 的社会里,悠闲懒散是不可避免的,有人据此推断说,澳洲肯定是一个舒适的国家, 但绝对是一个没有希望的国家。新加坡内阁资政李光耀在澳洲访问的时候曾毫不客 气地说,如果澳大利亚人继续躺在自然资源上吃老本,不思进取,将来只能成为亚 太地区的垃圾。这话虽然让澳洲人听了不高兴,但毕竟说出了些澳洲人不愿承认的 实情。

     (编者注:这是笔者几年前在澳期间写的个人随感,观点是否正确,编者不予置评。 他的观点也并不代表本网站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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