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之行  ¤ 李澍


    在堪培拉办中文学校五年,今年得到了一个机会赴上海参加中国国家侨委举 办的第三界世界华文教育研讨会 ,十分高兴。

    决定了行程,就该订飞机票了,一想到要坐飞机头就大了,我除了有恐高症, 还有恐窄症,一想到要缩在那个狭小的座位里呆上十几个小时,头皮就发紧。可是 研讨会毕竟是重要的,大上海毕竟是有吸引力的,我决定还是无论如何走一回。 .

    上了飞机 ,看到那个狭小的座位,心里感到万般无奈,无奈之余不禁又感 叹起自己的贫寒来了,倘若我有些钱,岂不是可以去坐那些比较宽敞的商务舱了吗? 然而,我也不能抱怨自己十几年来的安贫乐道,上帝待我已经不薄了,没病没灾, 虽然没大钱,可也不缺钱,知足长乐,我挤进了那个狭小的座位。坐稳之后倒也觉 得在里面游刃有余,想想这飞机本来是洋人发明的,座位本来是按洋人的尺寸设计 的,高大的他们尚且坐得下,我该不是最难受的一个。

    晚上到了东京,住在东京的朋友- Lyn 和丈夫开车从100多公里 之外的地 方来看我,我们在机场那众多的日式小餐馆里选了一间坐了下来,点了些 SUSHIMI, 要了酒,边吃,边喝,边聊。我赞叹他们的青春依旧,哀叹自己的体重长势凶猛, 他们劝我加强锻练,我告诉他们我亲眼看见多少大胖子都是越练越胖,我不想去白 费那个力气了,试过一两种减肥药之后,也就只好听其自然了。 吃够,喝够,聊够, 他们送我回旅馆,然后再开 100 小时候交的朋友就是这样了;一会值千金。

    旅馆是 JAL 的旅馆,四星级,房间却小得可怜,又一次显露出了日本弹丸 之地的窘迫,如果是在澳洲,四星级旅馆起码要大出四倍。

    第二天中午到达上海,上海侨委的人已经在接机了,因为代表们来自三十几 个不同的国家和地区,每个人到达上海的时间都不同,侨委的人几乎得一个一个的 接,一个一个的送,我很为给他们造成了这么巨大的工作量感到歉疚。

    会议安排在银河宾馆,这是一个四,五星级的宾馆,签到后,知道会议要在 第二天才开始,我把行李箱往房间里一放,就赶紧跑出去 SHOPPING 有句顺口溜是 这样的:“到了东北才知道自己胆小,到了北京才知道自己官小,到了上海才知道 自己穿的不好。”,可想而知,上海的时装一定是全国之最了,我当然不能放过这 个大好机会,一定要去浏览一下上海的时装,并丰富一下自己的衣柜。

    没出发的时候就已经向上海来的朋友打听好了;哪条街值得一逛,哪间商店 值得一进。我径直的奔向“太平洋百货公司”,这是悉尼的一位朋友首荐的。进到 商店一看,衣服的造型,质量都不错,只是没有我能穿的,我这才想起来;悉尼的 那位朋友是一位小我将近 20 岁的靓女,不但相貌姣好,身材更是一流,这里的衣 服对于她件件美妙,对于我却是风马牛不相及,售货员小姐见了她一定是热情洋溢, 百般奉迎,可是见了我只有不冷不热的一句:“阿姨你不好穿。”我想我还是赶快 跑出去找找“夕阳红”之类的商店吧。

    几间商店找过去,这样的地方还真给我找到了,这是一间由小日本设计,上 海工人缝制的服装柜台,而且是专门为中年妇女设计的。看到我进来,两位售货员 小姐像久待的猎人终于发现了猎物一样立刻围了上来,她们一改上海人称呼中年妇 女“阿姨”的习惯叫我“小姐”,小姐就小姐吧,就是叫我小姑娘,该不买也还是 不会买的。她们围着我小心翼翼的侍奉着,她们说这种衣服是专门为我这样的“小 姐”设计的,穿上不显肚子,弄得我哭笑不得,我真不知道她们是在恭维我,还是 在讥笑我,我下意识的收了收我的肚子。尽管如此,这衣服造型的典雅,做工的精 细,还是吸引了我。看到我有心购买,她们更紧张了,手忙脚乱的替我试了一件又 一件,直到我掏出钱来买了两套为止。

    回到旅馆已经10 点多了,进到房间,见到了大会分配给我的同屋-一位从 悉尼来的的女教师。我很高兴能与这么一位搞了一辈子教育工作的老前辈分配在一 个房间,但是我们也都遗憾大会没有把我们与别的国家的代表分配在一起,这样我 们就可以多跟别的国家的朋友聊聊,了解一些别的国家的华文教育的情况了。

    第二天,大会在宾馆的宴会厅隆重开幕,来自全球 32个国家的230多位代表 共济一堂,上海市副市长周禹鹏,全国人大副委员长许嘉璐,国务院侨办副主任刘 泽澎,出席了会议并讲了话。接下来是表彰海外华文教育先进工作者,全球共有 310 名海外华文教育先进工作者受到表彰,但只有少于半数的人有幸参加这次会议, 20多 名得到了上台领奖的机会。之后是全体与会者合影留念。

    下午是大会代表发言,大会主持人首先宣布了发言的规定;每位发言人限时 12 分钟,主持人在十分钟时摇铃提醒发言人抓紧时间按时结束发言,本人对此规 定极为赞赏,因为目前海外侨界的华文教育还处于起步阶段,各国代表的发言还只 能是综述各地华文教育的概况,谈不上学术性, 10-12分钟足够了。

    第一位发言的人是国家对外汉语教学办公室副主任李女士,李女士不愧是国 家干部,讲起话来抑扬顿挫,慷慨激昂,加之声音洪亮,给人一种在天安门城楼上 做报告的感觉。

    接下来是全美中文学校协会的代表,也是一位姓李的女士,李女士综述了美 国 90 年以前的老式华文教育和90 年以后以大陆新移民为主的新型华文教育,这股 新型华文教育的浪潮发展得极为迅速,她们的华文学校已经从94 年的 16 所发展到 现在的 150 所。美国的华文教育形势喜人,可惜李女士的发言过长,在主持人摇铃 后又款款的讲了七、八分钟,沉着冷静,毫无愧色,令人佩服。

    有了李女士的先例,以后的十几位代表都讲得不紧不慢,主持人的铃声摇得 很无奈。

    第二天,代表们继续发言。今天第一位发言的代表是从墨尔本来的孙先生, 孙先生大概也很不满意昨天的拖延,他一上台就声明;他一定在 12分钟之内结束自 己的发言滚下台去。

    由于有了好的开始,这天的发言控制的很好,大家都在限定的时间内把自己 要讲的话讲完了。孙先生的讲话很振奋人心,他是墨尔本的大陆新移民,但他的中 文学校却是墨尔本最大的,他们有近 2000 名学生,还有校办印刷厂,他有决心在 下一个世纪办一所私立全日制澳华双语小学,他是两百多名代表中唯一敢提出这个 目标的人,他的讲话赢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

    接下来是日本,菲律宾,法国,荷兰等十几个国家的代表,他们的讲话都是 介绍各国华文教育的概况,不在此赘述。

    在这里我还想提一下的,是一位我们最最亲爱的北朝鲜的弟兄,他首先用 “最最敬爱的”这句话把台上的六位首长一一点到,然后用“条条江河归大海,朵 朵葵花向太阳”表达了自己的红心,这种似曾相识的称呼、话语把我们一下子带回 到了六,七十年代的中国。听着他的讲话,不禁感到悲哀,我们已经从个人崇拜的 魔厣中走出来了,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呢?

    听了两天二十几位代表们的讲话,使我对世界各国目前的华文教育有了一些 基本的了解;欧洲、北美、澳洲等地,以大陆简体字为主的华文教育虽然起步较晚, 但发展迅速,目前已成为各地华文教育的主体,但都是作为当地国家的第二语言来 学的,课程都安排在周末。东南亚地区的华文教育就不同,这些地区因为华人去的 早,去的多,他们的华文教育源远久长,很多中文学校都是当做主体学校来办的, 都是全日制学校,他们都是用中文上课,他们的办学方法、需要的教材和我们的截 然不同。

    大会在 8 月 3 日下午闭幕,国务院侨办文教司丘进司长做了总结报告。这 三天的会议安排的非常紧凑,各种项目进行得有条不紊,说明上海不但在城市的外 貌上有了日新月异的变化,上海人的工作作风也有了很大的改进,充分显示了上海 人的聪明才智。

    接下来的几天是参观访问,第一天参观外滩,东方明珠,第二天参观苏州的 园林和周庄。

    外滩比之悉尼的达令港虽然小得多,但是周围没有高大的建筑物阻挡视线, 倒也清爽有致,抬眼望去,一片海湾尽收眼底,不似达令港;杂乱无章,各种旅馆, 游乐场堆积岸边,令人无所适从。

    高度居世界第三的东方明珠塔是上海人的骄傲,可是我却觉得她是上海人的 一个尴尬,她的造型太丑陋了,明珠的创意是好的,可是为什么建筑师不能用一些 更优美的线条把它们穿起来呢,杵在地面上的那三根柱子实在是太难看了,太笨拙 了,不知是哪位市长选定的设计图,如果市长先生没有品味,整个城市就得跟着倒 霉,就像北京,因为陈其同说了北京的建筑物要东西结合,他喜欢中式的屋顶,于 是北京无论多辉煌的建筑物都有着一个像清朝官员的帽子一样的屋顶,看上去实在 滑稽极了,一个城市的外观也就被这个狗屁不通的市长先生糟蹋殆尽。

    文革的时候大串联曾去过苏州,但已完全没有印象,旅游车上的苏州导游小 姐聪明伶俐,一付伶牙俐齿把意大利的佛劳伦萨给比没了,苏州有没有佛劳伦萨美, 建得有没有佛劳伦萨早,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有去过佛劳伦萨,跟堪培拉比,它是 太拥挤了,也太杂乱了,虽说点缀在苏州城的几十座园林玲珑剔透,巧夺天工,但 是游人太多,使人没法观赏它的全貌,也就没了观赏它的心情。

    周庄在陈逸飞没有把它画进画布带到美国去的时候,是个恬静的小水乡,一 条碧绿的河水蜿蜒的流过小镇,两岸白墙黑顶的房屋依次排去,高高矮矮,错落有 致,我真愿意它至今还无声无息的躺在江南那个小角落里,没有如许多的游人,没 有如许多拥挤在原本已经非常狭小的河岸两旁叫卖着的小商小贩,没有挂在白墙黑 顶的 房屋上的奇奇怪怪的各色招牌、旗幡,我甚而看见一个造型古朴的飞檐上高高 的挂着一个巨大的,纸糊的,彩色已褪去不少的,在西方复活节才有的 BUNNY RABBIT ,不伦不类,大煞风景。

    水乡那小桥、流水、人家的恬静怕是永远的被陈逸飞那幅叫“故乡”的画带 走了。

    尽管如此,上海、苏州、水乡周庄还是深深的留在我的记忆里了,如梦如幻, 不时牵动着我回去看看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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