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Story Just for You
(一篇只獻給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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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非
(二)
Block Buster
暑假在母親的一頓臭罵聲中正式開始了。
母親罵的并不是因為暑假的到來，而是因為我的期末成績單。
在母親的臭罵聲中，我心裡面的笑容一直沒變。我不變的心裡笑容并不是因
為母親罵人的功力下降了，而是因為隨之而來的夏令營。
幸好那時我還不認識 Joan ，要不然我的笑容一定不會只在心裡。
幸好那時我還不知道 Joan 也會去夏令營，不然母親必定會以為我瘋了。挨
罵還在笑，不是瘋了就是傻了。
初到 camp 時，我一個人也不認識，覺得有點膽怯。幸好 camp 的組織人經
驗豐富，把我們分成幾個小組，然後每個小組裡的人互相交流交流。還有，他們把
行程的前幾站都安排在一些游樂場所，比如說整個星期的第一站（也是初到的那一
天晚上）是 Block Buster ，一家有名的機動遊樂場所，裡面有各種不同類型的機
動游戲。然後第二站 (第二天) 是 Wet & Wile ，一個水上遊樂場所，裡面有多種
多樣的水上游戲。組織人還說，今晚過後大家就會馬上認識對方了。明天過後，大
家就會成為朋友了。
當時組織人一直沒提第二天過後的節目，我想一定是點正式的了吧，多數都
該是醫院之類的地方了。這也好，本來這個 camp 都不是讓人來玩的，而是來學習
的。
由於 camp 的人很多（大概 60 人），所以我們要分成兩個 bus 。很幸運，
我和 Joan 乘同一個 bus 。當時我雖然還不認識 Joan ，但我也覺得自己幸運。因
為我的 bus 上的女孩比另一個 bus 上的要多好多，加上整個 camp 的男女比率是
7:3 ，男 3 女 7 ，那就可想而知不管怎麼分，我都不會和一個男的坐在一起了。
上了 bus 後，當時我并不是和 Joan 坐在一起的，而是和一個比較 over
weight （注意：醫學上 over weight 和 fat 的定義是不同的哦）的女孩，我當然
是不想和她坐的啦。可當我上 bus 時，整個 bus 都是空的，於是我就隨便找個地
方坐下，然後激動地期盼著上帝送給我的那個女神坐在我旁邊。怎知道，上帝可能
是怕我吃不飽，送給了我一個 Meat Ball （美國的一種食物，顧名思義，中文該叫
肉球）。
我當時真想換位子，但是一時間又沒地方換，加上我又不想傷害她，所以我
就只好勉為其難。哎，別說了，我知道我是個善良的人。跟 Meat Ball 打完招呼後，
我就裝死了，我指睡覺。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 Joan 那時是坐在我後面一排的對邊的靠窗座位上。其
實我的記性并不好，只是當時我特別留意了一下她。
怎麼說呢，第一眼看見她，也沒像是電影或小說中說的那樣一見鐘情，然後
下定決心終身非她一人不娶。也沒覺得她是什麼仙女下凡西施轉世的那種天上有地
下無千古難得一見的美人。她，當時對我來說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女孩子，唯一使
她值得我注意的是： 1. 她和我一樣都是亞洲人， 2. 她對我的笑容讓我的心跳無
緣無故地加速。
都不知道我裝死了多久， bus 終於到達了目的地。組織人給了我們一人一
張面值 20 美金的游戲卡，然後就像讓我們在 Blockbuster 裡面自由活動了。
美國人也不苯，有時做生意也還挺聰明的，就像這個 Blockbuster 的老板。
他知道要是像傳統的機動游戲場所那樣每玩一次游戲都要丟硬幣的話，他可能賺的
錢不會有太多，所以呢他決定來玩刷卡。把錢放在卡裡，然後按照不同的面值設置
不同的點數。比如說一張 20 美金的卡裡是 50 點， 50 美金的卡裡是 100 點，然
後每玩一次游戲刷一下卡就扣 2.5 點。這樣一來，人們不用自己丟硬幣了，那也就
不能直接感覺到金錢的流失刷划卡時也不像丟硬幣時還會手軟，看那些美國人刷卡
時動力十足，想必還有一定的快感。可是認真算算，一次扣 2.5 點，這也不少啊，
一張卡刷不到 20 次就沒了。而 99% 的人都在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刷完了這張卡，
因為時不時我都能聽見人們的叫聲 "What the F-X-C-K! Over already?"
哎，這種間接花錢的手段普通美國人就是察覺不到，難怪美國的信用卡業這
麼發達，還有這麼多人欠銀行一屁股債。
身為一個中國人的我，當然馬上就領會到了其中的奧妙。但是呢，所謂入鄉
隨俗，加上反正這卡都是免費的，於是我也刷刷卡過過隱。結果呢，成了整個 camp
裡暴卡名單的前十名。當然我暴卡後沒有大聲地罵粗話，不是怕人家覺得我沒教養，
而是怕人家以為中國人都是白痴。
爆卡後，我就一個人坐在遊樂場的巴台喝飲料。 Joan 也來了，不過不是來
陪我的，而是來點飲料。由於人多，以至她要站在那排隊，反正排隊也是等，和我
邊聊邊等也是等，她很聰明，選擇了第二條。
"Hi, my name is Joan, What's yours （你好，我叫 Joan ，你叫什麼啊）
?"
"My name is Fei, F-E-I, Fei （我叫 Fei ， F-E-I, Fei ）."
不強調拼寫的話，人家會以為是 Fay （女孩子的名字）。
"Nice to meet you （很高興認識你）."
她伸出右手，示意和我握手。
"Me too （我也是）."
我也伸出我的右手，握住了她的右手，從而完成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國
際標准動作。 "If I didn't guess wrong, I think you are the same as
me an Asian （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你想你該和我一樣是亞洲人吧).
"Yea, what country u think I am from （是的，你猜我是什麼國家的人）
?"
"Um ...（嗯...）"
答案不難，從她的膚色上我能知道她不是日本或韓國人；從她的眼睛大小上，
我可以看出她不是中國人；從她的相貌上我可以判斷出她不是越南人；所以呢，最
好的答案就是棗菲律賓人。首先菲律賓人的膚色黑黝，眼睛也不小，加上她看起來
有點像是西班牙人（菲律賓曾經是西班牙的殖民地，所以我覺得大部分的菲律賓人
和西班牙都該相識，就像是美國人認為中國人都有小眼睛那種理論一樣）。
"What happen? Is it too hard for you （怎麼了，難到你了嗎）?"
"Yes, it's kind of hard. I guess, I think , I believe, maybe, hopefully
you are Filipino （是的，是有點難。我猜，我想，我認為，可能，也許，希望你
是菲律賓人）."
"Smart, I know Chinese people are smart （真聰明，中國人就是聰明）
."
"How did you know I am Chinese （你怎麼知道我是中國人啊）?" 我用手
摸摸我的眼睛 "Suppose my eyes are not that small, I always think they are
normal （我的眼睛應該沒有那麼小的，我總是認為我的眼睛算是正常的）."
"Ha ha ......（呵呵...）"她笑得很開心。 "Yea, I think they are normal
too （我也認為它們是很正常的）."
"Come on, don't make me feel bad （唉，不要弄到我難過啊）."
"I am sorry. Your eyes are normal for real! I say you are Chinese
because I think you are smart, you know most of the Chinese people they
are smart （對不起啊，你的眼睛真的是很正常啊。我說你是中國人是因為我認為
你很聰明，你該知道多數的中國人都是非常聰明的）."
說話時她刻意盯著我的眼睛，弄到我覺得頭昏腦漲。
"I am just joking, I don't mind. Yes I am Chinese, but I don't think
I am smart （我也是開玩笑的，我不介意。嗯是的我是中國人，不過我不認為我很
聰明）."
說完，我在她面前晃了晃我的那張"剩餘點數為0"的游戲卡。
她沒有回答什麼，只是開心地笑了。我自己心裡想："那是一個 joke 嗎？
可能是吧，不然她為什麼笑得這麼開心。"
回到 bus 上後我其實是很想和她坐在 一起，但是好像她旁邊已經有人了，
我不好意思把人家的座位拿走，加上我又不忍心就這樣無緣無故地在 meat ball 面
前換位置，這一定會傷害到她的自尊心的。結果呢，我還是坐在了 meat ball 的旁
邊。
Bus 開了後，我回頭看了看，發現她旁邊的那個人不在了，好像跑到前面做
著去了。哎！真後悔當時自己為什麼那麼善良，還顧慮別人的感受。現在換吧，也
太遲了，美國 bus 有規定，車一開就不給再走動了。加上我坐在靠窗口的位置上，
要想換，先要過 meat ball 那關，她那麼"苗條" ，真的是不方便叫她站起來讓我
過去。哎！還是繼續裝死吧。
Meat ball 看見我又睡覺了，一定會奇怪地想："這個男孩來 camp 前干了
些什麼啊？怎麼會這麼累，一天到晚睡覺。還有他睡這麼多，怎麼也不發胖呢？"
呵呵，反正我睡覺沒人陪你說話，慢慢思考去吧！
On the Bus
Camp 的第二天，活動是去 Wet & Wile 水上遊樂場。由於 W&W 坐落於 Orlando
（奧蘭多），開車最起碼都要 4 個多小時，這導致我們早上 6 點就要起來。
上了車我赶快試著補充一點睡眠，瞄了一下後座的 Joan ，她的眼睛也是閉
上的。可我不能說她在睡覺，因為閉上眼睛的人不一定是在睡覺；張開嘴巴的人也
不一定是在說話。
對嗎？我身邊的 meat ball 嘴巴張大大的，可她不是在說話，而是在打呼。
我的眼睛閉的緊緊的，可不是在睡覺，而是在思考 Joan 是不是在睡覺這個問題。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等眼睛再次睜開時，發現 bus 已經停在 W&W
的大門。可是車上的每個人都不動，大家就這樣坐著干巴巴地似乎在等什麼。作為
中國人的我，當然不能像他們那樣浪費時間，於是我便繼續思考睡著之前的那個問
題。
說到"閉著眼睛的不一定是在睡覺，張開嘴巴的也不一定是在說話"這個定理
我已經證明是正确的了，人們往往身體所作出的動作都是為了掩飾內心世界的秘密
的。比如說你看見一個男的坐在 mall （購物商場）門口的長凳上；左手呢，抵著
下巴；右手呢，位於腹部之前，左肘之下；他雙眉緊鎖，眼視前方；一副愛因斯坦
招牌的思索表情。
你以為他真的在思索什麼重要事情啊？你要是朝他眼睛"指"的方向望去，映
入眼帘的將會是動人的臀部或豐滿的胸部。呵呵...
自己的傻笑把我從 mall 裡帶回到了 bus 中，人們依舊還是處於靜止狀態，
或許我說錯了。從物理的角度上討論物體的狀態，應該要有個參照物。要是以 bus
裡的椅子做為參照物的話，我們是處於靜止狀態的。可要是以地球外的太陽作為參
照物的話，我們是處於在運動狀態的。
當時在 bus 裡的我真是無聊到了極點，開始討論到物理上來了。下意識地
回頭看了看 Joan ，發現她的臉朝著窗外，像是在看些什麼，但在這裡用"看"好像
又不怎麼正确，因為她的表面動作雖然是在"看"，可是內心的動作卻是在"想"。想
些什麼呢？我怎麼知道，我只知道至少她不是在睡覺。是的，睜開眼睛的一定不是
在睡覺，閉著嘴巴的也一定不會是在說話。中國人的邏輯思維能力就是發達！
那時那刻的我，真想去問她到底是在想些什麼。我，真的是好想，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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